家人

上個星期一直發夢。夢中的我總是回到舊家。那是我住了十五年的老家。夢中,我在屋子內一個人等著家人回家。我被一種寂寞而孤單的悲傷侵襲。有時他們回來了。有時沒有人在家,白色窗簾隨風飄逸,我在空蕩蕩的家中待著卻有很深的恐懼。有時我在客廳聽著家人聊天,然後突然打算去看場電影,我們急忙換衣準備外出,我看著客廳的老爸沒有反應,也不像以往動作急速。我夢中忘了他已經走了。我怕他被遺忘,趕緊喚他快換衣跟我們一起出去呀。爸爸默不作聲,面無表情,不似開朗的他,但也生硬地站起身來,準備跟我們外出。在庭院有其他姐姐等著我們,然後我們一家人上了一輛馬車,又有些像載靈魂的車子。車子往空中飛去,有誰在抱著我不讓我滑出去,孤寂卻被扎實的快樂所取代。記錄在兩年前的夢,是這樣的,我一個人在家,然後屋外有車笛聲一直在催促,我跑出去,是哥哥駕車,全家人在車上,開著車門喚我趕快上車,我急奔到車旁跳上車,車中的家人們笑得非常燦爛,我們準備去遠方玩。那麼燦爛的笑容卻讓我疑惑。更早前是爸爸陪我在陽臺看梅花亂聊天。陽臺的空氣清涼新鮮,不似關丹。在爸爸和哥哥喪禮還在舉行時,我夢到我們一家人去游樂場玩,我和家人一起騎腳車,很長很長的一場夢。即使在夢醒時也記不起他們已經不會再活著了。


在現實生活中我記得自己不是那麼依戀家人的。

我們在各個地方過著自己所希翼的生活,完成自己交托給自己的小事和大事。這些事或許是不切實際,或無重大目的。也或是重大的使命與生命責任。都是自己委托自己去完成的事。我們看著彼此一步步走在路上。包括媽媽在內的家人都有著銳利而溫柔的眼睛,睿智的心,足夠強壯的雙手。

念新紀元時曾有一段時間躲在姐姐家。姐姐早晨睡醒會告訴我她發的夢。有時她夢到五歲時的薏在對著她快樂咧著嘴巴笑,眼前卻是躺在她身邊十九歲不快樂的薏。有次夢到她帶我去法國,後來下起大雪,我們走散了,而她忘了給我穿上厚羽絨衣。她驚慌地四處找我,怕我已經凍死掉了,後來她跑到橋上,看到我在橋下的街上跑著經過她,害怕地念著一連串她的電話號碼。她在夢中驚醒。

年頭姐來臺北講座,我跟她說起外甥們突然已經快要小學畢業了,我很驚訝,我還清晰記得他們兩歲時,弱小無助或是調皮頑劣的樣子。喂他們吃飯。罵頑皮的他們。幫他們洗澡。帶他們去玩。哄他們睡覺。他們突然長大了,覺得很可怕。姐說“切,看著妳突然快要大學畢業才可怕”。




——————

人們是不是永久想保護
曾經在他們弱小無助時
努力照顧管教過的后輩。
不管他們長得多大,
還是會想照顧
曾小小只而笨拙的這些孩子。

生活瑣事續


牧在東海文學獎截稿前一直幫忙我批改另一間大學的學生作業,結果自己沒足夠的時間寫東西。他在截稿當天開始寫他的第一首詩。他用二十分鐘胡亂寫好。然後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在電腦前自己不知是好玩還是不好意思的竊笑。後來得知牧的詩入圍,覺得好笑。這惡作劇也絕無重大意義,大概只是覺得好玩。

五月二十六

星期六和好友約好早晨十點一起到逢甲大學游泳。清涼而輕盈的淺藍色,有些暖暖的風,我們換好泳衣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入泳池。好友下個星期得考游泳課了,可是還是只會踢水。於是我一邊回想我學游泳的過程,一邊教她蛙式。教會了用手和腳分開劃的動作後,再糾正細節,比如手心合攏,手部在甚麼時候該往下再旋轉,制造更大的阻力以撐起身子以及加快前進速度。好友很快學會了。剩下換氣的部分,這是得在學習過程會不小心喝下許多水的過程。

我想起小學時,我們一家人坐著自己的船到對岸的海島野餐。我央求他教我游泳。他帶我到海島旁的大海,直接把不會游泳的我丟到深海中,讓我倉惶失措喝下咸苦的海水。他救起我後,我驚慌大罵。他鎮靜回說,人能夠本能地學會游泳的。我被他嚇死了,從此不再讓他教我游泳。

四姐是從書上學會游泳技巧的,她一邊看書,一邊跳下水嘗試。而我是與三姐和五姐,找了游泳老師,一步步慢慢學會。我想到兄姐小時候讓爸爸教騎腳車也是一樣驚險。爸爸把他們放在斜坡上,讓他們從斜坡上騎著腳車滑下來。他的哲學亦是,人本能就會學會平衡。哥哥姐姐們真是這樣學會騎腳車。他們也始終比我膽大。也許只是他們因此學會比較不害怕受傷吧。

我陪在好友身邊把步驟一步步學好,她開始學得吐氣與吸氣的節奏。自己曾經也是戰戰兢兢學會游泳,在教人的過程中因而明白別人的困難與局限,掌握了這些恐懼與困頓,才能從恐懼經驗中提示別人。因此,天才是不是比學習困難的人較難循序漸進教導別人的呢。

後來我們試著玩不用手,只用腳浮上來換氣,還有只用頭和腰學海豚游泳。結果另一個好友用海豚式游泳,飛快劃過,我們失驚狂笑。然後我們開始仰泳。靠吐氣和吸氣在水中控制下沉上升。比賽游泳。在水底潛水前進去嚇好友。在水中競走,手長腳長的好友輕松而好玩地看著落後在他背後許多的我們。而好友也掌握好了蛙式游泳,除了順利地換氣。游泳時我們也回憶起在海中偷尿尿的美女好友,還拉我們的手去摸她尿後溫溫的水。愚笨的畫面,大笑。我們游泳後吃午飯也憶起新紀元的大眾美食廣場、安娣檔、白燈麻麻檔、藍習雞飯、大炒、板面等等。那是無數個歡樂時光。

游完泳已經下午三點了。好友臉紅彤彤了。而我已經曬黑許多。好喜歡在水裡的感覺。只是我永遠害怕踩不到地的感覺。當我意識到自己踩不到地時,我會開始呼吸急促,然後節奏大亂而溺水。之前在西子灣被四姐拉去晨泳時,也是因此而溺水。四姐以為我會游泳而一直推開我求救的手。後來是個伯伯來救起我。四姐被我埋怨她竟見死不救。她只哈哈大笑。

於是,我相信自己只能在有邊的泳池中游泳。我沒有冒險的勇氣。不似小時候總在海島野餐時看到他們能在海中環島暢游。不過我還是可笑的喜歡在水中前進的感覺噢。

窗外下雨了。

一些生活的瑣事

星期五

傍晚在陽臺澆花。迷迭香隨著水飄散迷人味道。夕陽是粉紫色的。在陽臺呆坐了一會兒,和牧搬出一直在當我們衣帽架的白色腳踏車,一起騎到東海。在學校吃了晚飯,開始在校園中亂騎。然後趕在九點回家。張懸這兩天在HIt Fm代班。我們想好好聽。買了一些點心衝回家。
 
星期四

金門同鄉會寄了封信給三嬸婆,說是關於我們在金門的土地事宜。在關丹的媽媽和在法國的四姐托我們去打聽清楚是怎麼回事。胡亂考完三科畢業考,我們趕去臺北收信。八九十歲的三叔公帶我們去鄰近的便當店,他搖搖晃晃替我盛紫菜湯。我有些錯愕和感動。我看著他的背影,輪廓有幾分與爸相似的他。晚上八點我們像以往一樣,去板橋大遠百最底層那樓的土司工坊吃美味的馬來餐。他迷上了吃半生熟蛋。但永久不會敲出來。
 
星期日

這天的下午兩點將會舉行搖滾音樂節,他喜愛的樂團1976也回來演出。我們下午來學校聽了一會兒,又跑出來在校園買冰冷飲料。邊走邊聊時,在H大旁1976樂團迎面向我們走來,擦身而過。我們去教堂旁的草地吹風。我半吊在樹上,下不來。玩了一會兒又走到校園外小店玩投籃機。我們玩了滿身大汗,去7-11買了香檳調酒和冰結,慢慢走回學校。搖滾區的人們很歡樂的樣子。有時我們又跑出外頭打球。最後三場我們也到臺前的搖滾區,開了小瓶子的香檳酒小酌,看他們快樂地玩。我很木木地站著,看他們跟著節奏輕輕搖晃身子。最後壓軸是1976樂團,我也開始投入了,聽牧一直很興奮地亂跳大唱,主場看著他笑。安歌後他還未唱到我們想聽的《煙火》。許久後我們走出禮堂,牧發現他和團員坐在禮堂外的黑暗角落,我們對他大叫《煙火》。他笑著打招呼,跟我們說謝謝。想起第一次與牧去高雄的紅墻聽張懸的小小演唱會。像是坐在安靜的海邊,吹著海風,聽喜歡的歌手在身邊為你輕輕唱歌說話。有浪海聲,也有樹葉沙沙聲。

 星期三

上完課後,老師仔仔細細跟牧聊他的作品。聊他作品的同時也談起薏的作品。他說我的散文較像在內心詩化了再寫出來的作品。感情的凝聚和壓抑很強。文字精練,沒有說太多但把更多的情感隱藏在文字間。老師建議牧可以試著綜合我的寫作特質來平衡他的寫作方式。我心裡偷偷為老師的善待而開心。

靈魂能量繪畫。

那天見到的女人,具有很深沈,是時時覺察自己, 因而湧出的厚實沈穩開放能量。 過去我容易察覺催眠師或療癒師有不安, 或是最重要的,沒有磨好自己的內在, 看自己也是模糊不真實的, 我還是會有輕視,努力也壓不下來的不信任。 但那位能量畫的女人,年紀很...